一位北京老知青的《大方忆》续编之七 高致贤 续编按:我与叶美玲女士聊忆大方旧事已经告一段落,但是,由于读者们的关心和鼓励,征得叶美玲女士的同意,我们又将继续聊下去,欢迎老年朋友们能够加入忆聊之中,记下那些将会闪光的历史碎片,忆聊的范围主要是大方,但也不局限于大方,只要具体生动就行。 叶美玲 :在之前大方忆第九集中谈到我在山西临汾插队之事,我接着叙述,那次煤气中毒以后,房东就不让我们再生火了,说以后再发生这事我们付不了责任,所以晚上睡觉特别冷,就怕钻被窝那感觉真是透心凉,我们从北京来时每人只带了一个褥子,一床被子,晚间睡觉时穿着秋衣,秋裤,再把棉衣,棉裤都压在被子上,也不暖和,他家的大水缸能装九挑水,每天出工回来我们都把他家水缸挑满,第一次去挑水,我们4个人一起去的,水井很深,用辘辘把桶放下去,要手扶着辘辘慢慢的往下放,我们也不知道,在家里都是用自来水,把桶拴到绳子上后,咕咚咕咚就把桶放下去了,因为速度太快,桶底漏了,回去没法交代呀,我们用从家里带来的钱买了新水桶,最糟糕的是无法洗澡,开始在他家火上烧水,房东特别不满意,因为要用他家的柴火,后来居然把柴火放在他们房间门口怕我们用,无奈我们只好用脸盆在阳光下晒水,总比直接从井里直接打上的水要暖些,轮流洗,今天你,明天我,好在那时年轻,现在有的同学落下了腰疼的毛病。真不知他家是怎么用水的,每天收工回来水缸里都没有水,在大方古打插队那里的老乡对我太好了,有明显的反差。据说房东大爷是从太原兵工厂退休的厂长,可我们怎么从他身上没看到一点厂长的影子,书记认为他家背景好,才把我们安排到这里的。 再说说他家养的一只大公鸡和两只鹅,真真正正是看家的动物,只要有生人进院,大公鸡就飞起来跳在你肩头啄你的脸,那两只鹅满院追你,真不知怎么训练的,比狗厉害多了,我们同学都不敢来找我们玩,可怕呢!很长的时间那只公鸡和两只鹅也没把我们当熟人对待,最后村支书给我们调换了住家,一年后知青安置费下拨,在村里给知青盖了窑洞。 在大方住久了,慢慢的就学会了大方话,当然说的不是很标准,晓林比我说的好,那年我跟本地人学会了一首小歌谣:乡头姑娘进城来,粗布袜子水草鞋,麻布口袋背少午,荞粑粑从口袋中滚出来,回北京探亲用大方话讲给他们听,他们不知道在说什么,这大概说的是乡下姑娘进城卖菜带的午后的饭吧,我是这么理解的,高老师我说的对吗? 贵州老高 :除了那歌谣中的少午在普通话中叫晌午以外,还有水草鞋他们没有见过,其它都应该看得懂。这就是说,乡下姑嬢穿的是粗布袜子水草鞋,带的午饭是麻布口袋背荞粑粑,说明乡下人穷。其实,荞粑粑是很好的保健食品。 叶美玲 :呵呵,主要是说大方话他们听不懂。 有一次,晓林到古打大队来看我,买了几斤牛肉,因为我那里没有切菜的案板,就到隔壁邻居家去借,走了好几家都没有借到,每到一家,他们都会问借案板做什么用,我说切牛肉,人家都会说家里没有案板,我好生奇怪,平日里老乡对我可好了,今日怎么连块案板都舍不得让用呢?无奈我去找王支书,书记告诉我,村里绝大多数人都不吃牛肉,我家也不吃,你借不到案板,就拿我家的去用吧,知道这个情况后,我没有再去借,晓林到响水区找人做了个案板,当地老乡吃不惯牛肉的味道,就如同很多北方人吃不惯大方的扎尔根一样,各地的生活习惯都不一样,在山西农村我插队的地方,那里的农民就不吃鱼。
那时大方农村的牛肉卖的非常便宜,听说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杀牛的,这牛是在悬崖上掉下来摔死的,本地人不喜欢吃,说是腥臭的,所以卖的便宜,当时也就2至3毛一斤,在县城里,只有北门一家卖熟牛肉的,称为牛肉西施,做的味道很香,我们经常去光顾。 在大方那个小县城,有些话说出来是很含蓄的,那个年代生活清苦,晓林到乡下去修机器,回来后,同事会问他老乡招待你吃肉了没有,他们问的没有那样直白,这样问:腊肉系系断了没的?在那里生活的人就会知晓腊肉做好后用小麻绳穿起吊在房梁上,这种问话真的很有意思,浓浓的本地乡情语言,透露那样一种不为人知的文化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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