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石山上寻根记》

贵州老高

《光石山上寻根记》

文/高致贤

春日郊游，登上南山半腰，穿行于光秃秃的石灰岩山区内，早已走得气喘吁吁，正想找个休息之地，忽然发现前方有一座光秃的石山，石灰石的山头上长出一片高大的乔木林。走近林边，只见林中怪石嶙峋，几无表土，宛如堆满矿石尚未引火的石灰窑。按理说，那应该属于树木生长的禁区。可就在这片“禁区”内，竟然有那么一些“不受禁”的青杠、白杨顽强地生长着。林子虽不大，树干挺精神。光石山上怎么能长出十来米高的大树？我便怀着好奇心，深入林间去循根究底，看个究竟。

树根多已钻入石隙之中，有的树茎底部被石头包裹，有的树身立于石头之上，树根却包裹着石头，而根尖向四面八方去觅石缝，形成树抱石之奇观。可是，不管是“石包树”还是“树抱石”，它们的根都是伸向地底下去的，且都有着十分顽强的钻劲，使之能立足于“绝境”。树根的外露部分很少，大部分钻头觅缝去求生。到底它们钻到什么地方去了？我的眼睛看不见，可我的意念却不由自主地循根追究下去：仿佛看到那一根根粗细不等的主根、须根的根尖，都在不知疲倦地向地心钻去。它们的苦钻精神，令我顿失跋涉之困意，不敢言累。若在这些树前叫苦，当是懦夫无疑！

林边有耕地者，问其这光石山上为何能长出树来？农家告我：开始生长树木时，石头夹缝中是有些草皮和泥土的。农民铲草皮去烧土灰，抠岩泥去肥地，随着草根刨尽、表土刮光，树根渐渐暴露出来，树根就只有从石隙中钻头觅缝去吸水了。每到秋天，树上都会落满一地树叶来回报大地。但因落叶可以烧成灰肥，尚来不及化作护树的春泥便被农家搜刮一尽。为了生存，别无依靠的小树只有一心向下，深扎其根。根须不断钻进，钻到外人搜刮不到的最底层去觅水养活树身。树不大而根深，此乃石山树的特点。它们求生的钻劲，是沃土中互相倾诈之树根想象不到的，更使那些花钵中豢养之物不得而知。它们也不像头重脚轻根底浅的花盆中之树，必须靠人扶持。它们完全是用自己破石之意志和毅力去寻觅生存之源。看它们在地表上没有多少根，可我伫立于树下，想象着那树根在深入中碰到石块之阻截、石缝之夹击、道路之曲折、前途之艰辛……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什么叫钻劲？请看石山树；为什么要钻？也看它们。它们便是钻的代表。观之思之，使我惭愧。以前，我只颂绿叶红花硕果，忽视其根。而今我想，倘无根的钻劲，哪有叶绿花红果硕？

石山树下，我算寻到了根——生活毅力之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