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更深寂,天低云暗垂。潇潇雨斜处,细雨拂帘飞。 不知是在黄家箐隧道还是南汤天隧道,也许是大柱山隧道。总之,是一个大量涌水突泥的隧道中。似乎是自己带领几个工程师正在掌子面上察看情况。洞顶上如同瀑布般几股涌水跌落,脚下也是奔流如川的涌水流淌。雨衣早就被水湿透,防水裤里也渗进了不少水。 突然一声闷响,掌子面上岩层爆开,几股粗大的水柱迸发而出,整个掌子面都笼罩在水帘之中。 岩爆了! 环顾一下周围,怎么一个人影都没有,连刚才还在紧张凿岩的工人也没了踪影。莫非之剩下我独自一人了么?! 又一声闷响,我惊坐起来。张大双眸紧张地环顾四周。喷涌的大水没有了,漫涌的突泥不见了。黑暗中只看见贴墙的衣柜,挂着的长睡衣,堆着衣服的衣架和扔在地上的袜子。 悠忽间醒悟过来,适才发生的岩爆涌水,不过是一场梦。由于这梦实在逼真,到现在心还在鼟鼟跳动,浑身是汗。 在记忆中,这样的梦似乎从来都没有过,甚至连在工地上的梦都很少有。为何卸甲居家已很多年,却会做出这样的梦来?即便是十多二十年前亲历的塌方涌水抢险,也没有梦中的感觉那么强烈逼真。 想当初,廿十余年穿山逾水,铺路架桥,经历了多少坎坷风尘。而今曾经流汗流血甚至几乎搏命的工程早已竣工,飞驰的高铁,川流的车列,已发挥着巨大的功能,成为经济发展的动脉。 于个人而言,这种艰辛、甘苦,依然深深地印在心底,永难磨灭。可于世而言,有谁还会记起?也没必要再被记起。因为社会总是在前进,后人总是要成长。不可能让后世后人总是将前世前人供在堂上,成为挡路的障碍的。 月暗天低,风潇夜晦,梦中遇险惊身起。 岩崩水透隧坍塌,魂牵一缕飞千里。 温故征程,穿山逾水,架桥铺路经年事。 廿年余载历风尘,沧桑易老何堪记。 ——踏莎行·惊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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