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木楼前的遐思 高致贤 大方县城里有栋旧木楼,重檐悬山式,名叫福音堂。我多次入内一步步追索着那堂内的福音。
1936年,红军长征到大方,在此木楼中建起人民的苏维埃政权,公开宣传贯彻执行马列主义,把西方先进思想传到东方边陲。红军播下革命种子,百姓们起来,打土豪,分田地,革命热火朝天,此乃福音之所至。噢,木楼,那是中西文化交流的场所。伫立了旧木楼前,我的大脑过滤着历史的沉淀,汩嘟嘟地冒出无限的遐思——
有人说,是19世纪的鸦片战争打开了我国封闭的大门。其实那是武装侵略我国的表现。在比鸦片战争还要早230年的16世纪初期,外国传教士已来到中国,从民间到朝廷。明代的翰林院庶吉士徐光启与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译成西方的《几何原本》在我国刊行,拓宽了国人的知识面,受到朝廷器重,徐光启后来升任礼部侍郎至礼部尚书。他死后,崇祯皇帝还“掇朝一日”,以示对他的哀悼。就在外国传教士源源不断来我国期间,耶稣会传教士马若瑟就将我国元代纪君祥的戏曲《赵氏孤儿》译到了西方。这些文化交流活动,多在教堂中进行。在教会学校读过书的学生,不少人在新中国成立后还担任着各种岗位的重要职务。那么,教堂是否西方文化传入我国最早的场所?非也。
人们熟知的唐僧取经故事,那玄奘去西方取经的时间就比传教士东来早得多。而且也受到唐朝廷的高度重视。玄奘取回梵语之经,唐太宗还钦赐《大唐中兴三藏圣教序》并以王羲之的字拼成以示嘉奖。不过,那就不会是在眼前这种木楼中进行的了!
外国传教士到中国,一切都感到新奇。于是,他们在传教的同时,又将我国的政治、经济、文化、民俗民情等情况写成公、私信函寄回西方,引起西方有关人士的关注。他们便将这些信件整理、出版、发行。仅法国就出版了《利玛窦中国札记》等34集之多,将我国对其有用的先进东西学了去。譬如学士、硕士、博士学位制中,就有着我国科举制度中的秀才、举人、进士的内涵,还使我们来了个“出口转内销”。
传教士们的通讯,还为18世纪的法国启蒙思想家卢梭、伏尔泰、孟德斯鸠等人的学术思想的形成提供了有益的营养。他们的一些著作就是中西文化交流中冲撞和融汇的结晶。交流中冲撞是自然的,融合是必然的。西内有中,中内有西,这就是中西文化交流的结果。
噢,木楼,东方古老而又带点西式的木楼,目睹着你,不禁使我想起《几何原本》的东来,《赵氏孤儿》的西去,唐太宗的《大唐中兴三藏圣教序》篇,明崇祯的“辍朝一日”,学士、硕士、博士的“出口转内销”。中西文化交流的历史久矣!东方首脑重视西方文化、政治的起始也源远流长!
噢,福音,古老的木楼……
发表于《中国天主教》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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