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第三场惊蛰】不如做棵野草

诗遥文远

诗遥文远（铁口直断、紫色远方）
图：紫色远方2019.3.14拍摄于山东菏泽
文：紫色远方


《不如做棵野草》

春风吹，春风吹，春风吹又生，生生死死，有时候真不如做野草。苍天呀，大地呀，请收我做棵野草吧。

上次乘车，邻座男士说天说地，一路下来，成了微信朋友。他从我的家乡来，我去他的家乡，几天后，他客气地说：“抱歉，那天下车没有去送你。因为我母亲回来那天故去了。”

昨天乘车，又一个邻座男士，这个男士做苦力的，一身劳动衣服来不及换掉，他说：“我母亲昨天去世的，今天晚上赶回去，明天发丧。”
我心咯噔，“死亡”离人很近呀。我心咯噔，我不愿听死亡的消息，尤其在路上。你们的母亲去世了，如果不是去世，你们可能回不去。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我看不到你们的一丝悲伤。那一定攒着眼泪到棺材跟前，到坟地跟前大哭特嚎：“母亲啊，我那可怜的母亲啊……”如果我是他们，我可能，我一定一路上不会说一句话，更不会笑声朗朗。

对啦对啦，三十那天，有个弟弟发他录的视频，哭哭咧咧，我还以为他们老家在演家乡戏呢。他说：“我姑父死了，大家都哭呢，我都戴上孝帽子了……”
我心里说傻小子，这个时候给我看这个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生命没法决定生的时间，也没法决定死的时间，但愿我去的时候不是喜庆的时候。呸呸呸呸呸呸，我才不去呢，我要活个天翻地覆，活他个长长久久。不过，又话说回来，我活个啥劲儿呢？有啥理由呢？杨绛先生过百，她才应该活个长久，但是对她来说，死去是团圆。我活个啥劲儿呢？因为我还没有做啥呢，白来世一趟，我必须做点啥啥。

那天银行办事儿，另个窗口人问：“你好，帮看看这个折有多少钱？忘记密码了，怎么才能取出来呢？”
“是自己的吗？不是本人的，得本人来。挂失后，重新换个密码。”
“本人来不了，岁数太大了。瘫床上了。”
“多大年纪了？”
“110了。”

我好奇地歪头，这老爷子妈妈那么大岁数，这老爷子年龄也不小了。窗口人也好奇，问：“真棒，您多大年纪了？”
“我89了，马上90了。”
“您家长寿啊，真好命呀！”
“啥好命呀，活多了遭罪。我妈天天嚷嚷活够了活够了，可是就是活着，生由不得你，死也由不得你。”

活着与死去，有时候死去是解脱。对于幸福的人来说，活是活不够的，活着是值得的。可是老得没了模样。活着只剩下个让别人皱眉头，让别人说：“我可不活这大岁数，太难看了……”这样的吓唬人，活着也够不痛快的。话又说回来了，我活我自己的。

现在我的邻居，她母亲76了，一脑袋黑头发，黑亮黑亮的还柔顺，我忍不住扒拉她老人家头发问：“您这么大岁数，头发这么黑，染的吧？”
“我岁数不大呢，才76，我头发自然黑。”
我心里笑，“才76”，我笑着问：“好家伙，怎么保养的？”
“没怎么保养，我闺女头发还白的可多呢。我就这么个娇贵娃，还出力那么多，快累死了。”
“您家闺女太好强，想过人上人的生活，就得辛苦。辛苦就操心，一操心就白了几根头发。”
“不是几根，可多呢。”

这几天看着老人家顶着一头黑发出出进进，青年头发老年脸，可以说另类吗？唉，俺娘年纪真不大，一头灰发，病了很多年了。一口钢牙，却疯疯癫癫，最近开始打人，专门打父亲。我特别怕面对母亲，她天天骂人，还特别难听，不论谁都骂。屋里捡了很多破东西，物业天天找，楼道里都是。我可怜的母亲，她活得可算是遭罪？我们已经被折磨得没有力气了。母亲好好的时候，春天来了，她早早起来，背一背篓粪肥去地里，回来时，背篓里是柴火。母亲永远背着背篓出去回来，背篓里永远不空着。家是母亲用背篓背回来的。如今母亲病了，不背背篓了，可是手里从不空着回来，捡的都是垃圾，让人无法忍受。陌生人笑话，熟悉人惋惜，家人好累，又无奈。整天整天担心母亲丢了，担心母亲没了。如果没有了母亲，家人是轻松了，可是心会空落落。然而母亲呀，好久好久不在心系我们，不在为我们考虑一点儿。母亲呦，我们都不会笑了。苍天呀，可怜可怜我的母亲吧，救救我的母亲吧，可怜可怜我们吧……

又春天了，花红柳绿的，不知道死了多少花与草，花草生来默默地，死去也默默地，没有疼痛与悲伤，来生不如做棵野草。春风吹，春风吹，春风吹又生……

游子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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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渺冰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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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溪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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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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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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