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墨染青衫

文/墨染

山河如故，斜阳向晚，岁月已秋。一路走走停停，兜兜转转，惊觉青丝白发，再难回首。
犹记儿时顽劣无忧，犹记少年为赋新词强言愁，犹记半生碌碌，到头身似浮萍，随波逐流。
前段时间和朋友聊天，我记得我说过一段很矛盾的话，在家里的十年是我呆的最舒服的十年，也是最难熬的十年。怎么说呢，或许是因为我这个人比较喜欢新鲜感吧！在外面虽然各方面匮乏，却能让心静下来。家中各方面都不缺，却又让心浮躁了起来。没错，我就是一个矛盾体，耐得住寂寞，经不起诱惑，又俗气无比。
记得十多年前，也是在这里，初尝慎独的滋味，让干瘪的海绵，着魔般痴迷。在这荒山野岭，看不到尽头的黄沙戈壁，如苦行僧一样的虔诚祷告，寻找圣地。
后来，又辗转来到了南疆。从一个戈壁到了另一个戈壁，只是和北疆的荒凉不同，这里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一开始，我还能守得住初心，随着时间流逝，认识了许多的人，见了许多的事，不安分的我又开始躁动了起来。
说到这里不得提起一个亦师亦友的人，曾教过很多道理，虽然我懂的有些迟钝，但到如今慢慢懂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辜负他曾经的一番良苦用意。
他是新疆塔城人，却常年漂泊在外。据他所说，大概有十多年没有回过故乡了吧。
我们是在一个文学群里认识的，平日在群里相处的方式，算不得多么愉快。一次偶尔的志同道合，我邀他彻夜长谈，后面成了朋友。一次偶然得知他在广州那边辞职了，我随意的说了句，要不来我这边吧。他说好，好多年没回新疆了，让我到时候去接他。我最开始以为他是开玩笑的，没想到是第三天还是第四天，他告诉我他到了。于是我匆匆请假从厂里打了个车去客运站。
那是一个九月的中午，街道旁的树叶，因干燥显得有些枯黄，客运站门口的行人，进进出出，熙熙攘攘。我习惯性的去小卖部拿了两瓶常喝的饮料，开始给他打电话，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一回头，恰巧发现有人提着行李箱，背着包，拿着电话在向我挥手。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形象，没有那种腹有诗书的儒雅之风。也没有英俊帅气风流倜傥。第一感觉就是平凡。对！就是平凡，平凡的丢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那种，就和千千万的谋生着一样。唯一的特别或许是他的脸上眼里都写满了沧桑。简单的会面过后，没有过多的寒暄。便随意找了个地方吃饭。还记得当时的饭食并不算丰盛，一盆烩面，两个简单的小菜。便做上了回厂里的车。路上，或许是因为无聊，亦或是找不到话题。我开了句不是玩笑的玩笑，我一说你就过来了，不怕被骗吗？他笑了笑，没有说话。毕竟两个沉默寡言的人，呆在一起，话题总是很少。
简单的办完入职手续，他被安排到我们宿舍，没有太多的言语。他铺好床褥，拿出了笔记本。便开始了他每天的例行忙碌。写文，看书。刚开始，我还能跟着他的节奏来要求自己，但是时间久了，架不住工友的呼唤，开始了日常摆烂生活。想来他当时应该很失望吧！虽然他很少说。知道有一次醉酒，被工友送到宿舍，他似乎失望透顶，并不想搭理，还说了句，一个人如果控制不了自己，如何能走的更远。当时只以为他生性凉薄。
日子就那么过着，他每天坚持着他所坚持着，我是三分钟热度，只想过快意的生活。他曾说我是天赋型选手，如果坚持，或许会有所得。而我却是个生来散漫的人，只为兴趣爱好而活。
就这样，一起在那个厂里呆了一年多，我们还是会偶尔争执，坚持自己所选的活法。他写着他的子夜歌，我兴趣来了提笔，没兴趣了就跑去吃吃喝喝。只到后来他去了另一个公司，我也因为不愿妥协，而去了工地。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找他倾诉的时间越来越多，虽然当时觉得他说的并没有什么用，却还是找他诉说。
再后来，我因为家里谋好了活计，便离开新疆，回到了生我养我的小山城，开始了商贾生活。而他依旧扎根在新疆，坚持他所坚持的。我被世俗腐蚀，灵台蒙尘，浑身污浊。而他却一直超脱世外，活的通明透彻。
记得最后一次见他，应是在一六年的七夕前后，那时候我毫无顾忌的奔赴远方，恰逢他从新疆辞工，应另一个朋友相邀，去中山上班。中途，在番禺一个叫大石的镇上，短暂的相遇，住了一间叫友情旅馆的旅社。便各奔东西，为了活着。
之后我们的联系便越来越少，到最后，我只能托朋友询问他的音迹下落。或许他是彻底失望了吧，比较之前在论坛对诗的时候他一次又一次的轰炸回忆，试图点醒我，而我却并没有醒悟。依然我行我素，感性的活着。甚至后来，托朋友打听，也得不到音讯，我也便没在执着。
几年的浮浮沉沉，起起落落。再回首，被他所寓言的悲剧，一个又一个实现，脸被现实扇的啪啪作响，再也没有那么多诡辩的语言反驳。以前以为他是狠人，再孤独中煎熬，坚守本心，为梦执着。梦醒，才发现，原来他是圣人，在这红尘染缸里，摸爬滚打，却不染浑浊。比谁都清醒，比谁都看得透彻。
本以为我们就会如此，渐行渐远，从此天涯奔各。前段时间无意的临屏，被他发现，又是一顿奚落。我竟生出些许窃喜，不知为何。本以为我不会成为他那样的人，却慢慢的靠拢了他的轨迹生活。
笔不知所云，话不知怎说。故地重游，但求于浮世寻一份安宁，浮生多一分洒脱。

2023.05.11
富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