蓑 翁 高致贤 蓑翁,既不是独钓寒江雪的孤舟蓑立翁,也不是一蓑烟雨,西边晚钓之翁。他是我儿时的邻居、苗族王易蓑大伯,他老了,我们就尊称他为蓑翁。 人们称他蓑翁的另一个原因是他那蓑衣日作衣服夜为被,一年四季不离身,蓑衣还救过他的命。 蓑翁是个好猎手,他的枪法特好,常常举枪便射,隔山要命,他便成了当方打猎队伍中把守关隘之人。 打猎时,猎枪手事先就把守在野兽必须经过的关津隘口,待追山人将野兽追赶到他们的最佳射程之内,他们便开枪射击。一旦射死野猪,分配时,便先取猪头分给射手,四腿归追山人,内脏全喂猎犬,其余胴体,则按照“沿山打鸟,见者有份”的原始分配原则平均分给每个现场者,包括射手、赶山、放哨人和猎犬。 蓑翁当射手很有些传奇性—— 有一次,他在小坳口把守要道,久等未见猎物动静,等得不耐烦了,他便脱掉布衣,只披蓑衣,晒着暖融融的春阳,掐着破衣缝中成群的虱子。忽听放哨的高声大喊“野猪来了——!”他抬头一看:只见一只獠牙长长的野公猪张开血盆大口,从几百余米外向他冲来。他倏然抓起手边上好弹药的猎枪,对着野猪的口腔开火。野猪快冲到他面前了,他将蓑衣脱甩向野猪,顺势往侧边一滚,野猪咬住蓑衣狂咬猛撕,蓑翁逃脱一难…… 蓑翁去世,孩子们遵其嘱,把那蓑衣焚烧于他的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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