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话总会胜利 高致贤 1979年初,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刚刚开过,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写了一篇《这种领导方法应当抛弃》的杂文投寄《光明日报》,以亲身经历的事实,阐述了只抓“阶级斗争”的危害性,提出要注重经济建设。 稿件寄出后,自己又后悔。唯恐转将下来,自己挨批斗。谁知竟于2月17日在该报的《东风》副刊上发表了!好友看后为我担心。我虽然感到了政治压力,变相打击,但均不敢以此为由直接打击我。后来,该文被《中国新文艺大系·杂文集》收入其中,并将题目改为《农村致穷道路纪略》,进入中国文学史,为我壮了胆,反而激起了我的写作热情。从此,写真话,诉实情,一发而不可收。我写的稿件,文句虽粗,情真意切,竟也屡见报端。到1987年底,不到10年间,我先后发表文艺作品150余篇,皆是真情实感的倾诉;发表新闻稿1,500多件,均为真情实况的记录。所以,在三中全会十周岁之年,我竟加入了中国作家协会贵州分会,也被晋升并同时任命为记者。反复思之,琢之磨之;并非我有什么了不起,而是真情实话的胜利! 也许有人会说,作品就是要讲真话诉实情嘛,这有什么奇怪!是的,按道理应该是这样,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多数地方也能这样做了。然而,我等从旧社会过来、经过吹牛“大跃进”之人,深感写真话之艰辛,诉实情之痛苦啊! 我是1958年开始学写稿的。当时虚报浮夸风盛行,流行着假大空话。一次被抽入下乡工作队,我写了条反映某乡夏粮丰收的消息,亲自跑遍全乡18个生产队搜集、核对数据。成稿后,按规定必须经当地党委领导审核。我请我们的队长、区委在该乡蹲点的一位领导审稿,他平空给我加上超过5倍的产量,说:这才是“实质”,使我深感愕然。稿件投出去,竟在县广播站播出了!令我十分内疚,时时自责。以后,我再不敢请队领导审稿了,如实写投出去,稿件均为入海之泥牛。后又写了一首《肥堆高入云霄》的吹牛诗,竟被我县的文艺刊采用。假话大话吃香的政治大环境,严重地腐蚀着我还算纯洁的心灵,但因我生长在农村,又在农村工作,目睹实情,不敢暴露,只好停笔。 “史无前例”伊始,我调到县委宣传部当专职通讯干部,这时又行销为“中心”服务的假话。我写了一篇《学大寨要学本质》的稿子,揭露学大寨中的形式主义(大意是我县自然条件与大寨不同,居住习惯与大寨各异,不宜学大寨挖窑洞),被省报发在“内参”上,采用通知寄回部里,被造反派头头吴XX拆阅,马上招来横祸:以我告“造反派”的黑状为由,加上“黑笔杆”的“桂冠”,公开通报全县,批判斗争,无休无止,又迫使我停笔。 目睹民间疾苦,政治生活中的过失(写此稿时还未言政治腐败),痛心疾首,不敢反映。偶有反映,也要加上许多套话,仍不能见诸报端。真话写作遭到一压再压…… 粉碎“四人帮”之初,我在省报刊上发表两首小诗,但仍有很多套话痕迹,还不全是心灵的实写。直到三中全会后,我的真情实感才得以发挥。10年公开发表各类作品1.600多篇,100多万字。真情实话获得胜利! 1988年第5期《新闻写作》和《法制日报》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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