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老了》

靳轲

《当我老了》
文/靳轲

很难想像，当我老了以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场景。
或许，我会虽已耄耋老迈，却依然精神矍铄。或许，我会心态淡然平和，享受晚年生活。又或许，我会倍受病痛折磨，终日浑浑噩噩……
每当提起“老了”这个话题，相信很多人的心中，都会涌起那首根据叶芝的情诗改编的，让人内心柔软如绵的歌曲。
当我老了，走不动了，坐在夕阳斜照的窗前，打开相册中那一页页往事的回忆，你是否还记得我们初恋时的美好？你是否还记得我们生活中的甜蜜？你是否还记得岁月匆匆的日子里，写在我们脸上的沧桑，印在我们生命中的疲惫？
生命是一路跋涉，途中有芳草青青，柳绿桃红，也有秋风瑟瑟，落叶飘零。直到有一天，当我们不经意间发觉，眼前已是白雪皑皑时，才知道生命之路就要走到终点。回头看，路还是那条路，风景却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生命是一路曲折，途中有涓涓细流，河水清澈，也有浪花跌宕，波涛汹涌。无论何种情景，过去了，就再也无法回到原点。幸福与痛苦，快乐与悲伤，贫穷与富有，尤其是生与死，都将随着生命的老去而销声匿迹，无踪无影。
如果生命可以用颜色来形容，童年就是温暖的粉红；青年就是盎然的翠绿；中年则是深沉的纯蓝；而老年，就是落日余辉中的一抹桔黄。
如果生命可以用植物来形容，童年就是细嫩的幼苗；青年就是蓬勃的杨树；中年是不畏风寒的松柏；老年，则是历尽风霜的苍槐。
如果生命可以用四季来形容，童年就是明媚的春天；青年就是奔放的夏季；中年是硕果累累的秋天；老年，就是风雪弥漫的冬季。
颜色，树木，四季，隐喻着生命成长的过程。这一切，最终都将随着时光的流逝，归于万物消亡的沉寂。当我老了，最怕面对的，也许正是这种让人细思极恐的孤寂。
一位独居的红颜曾经说起，平日里忙忙碌碌，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寂寞。但是当大年三十的夜晚，当窗外的灯火辉煌，鞭炮齐鸣时，当电视中正在播放喜气洋洋的热闹场面时，当这一切和自己独守空房的清冷形成鲜明的对比时，一种酸楚凄凉的感觉就会侵入到身体里，吞噬着那颗无人温暖倍感寒冷的心，让自己感到很孤单，很无助。这种委屈，心酸又无奈的感觉，让自已很想痛哭一场，却又欲哭无泪。
这便是孤独的感觉了。一个人的独处，是烟花散开时落下的纸屑无人打理，是筵席散尽后剩下的残羮无人问津，是喧嚣过后环顾四周，茫茫大地只留下自己一人时的悲凉……我实在是不知再如何对这种感觉进行描述了。我想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希望自己带着这种感觉去孤老终生的。
大地沉默，时空静寂，我仿佛从瀚海苍穹中听到一声感慨，从田野山川中听到一声叹息。这感慨，这叹息，在我脑海轰鸣，它分明是告诉我，时光易老，岁月易逝，人生如旅，生命如斯。
记得在一本书中看过，说人这一辈子，若始终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即使生活再贫困坎坷，也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还记得看过这样一个顺口溜，说如今的年代，是90不稀奇，80小弟弟，70满街逛，60算老几，趁着还年轻，周游世界去。
因此，当我老了的时候，我渴望还能与所爱的人相依相伴，不离不弃。哪怕我们的容颜已经衰老，哪怕我们的脸上布满皱纹，我们依然会彼此关爱着，守护终身。茫茫人海，相逢不易，有缘与相爱的人慢慢变老，是生命中最应该珍惜的福分。
因此，当我老了的时候，倘若身体允许，就背上行囊，摆脱喧嚣的困锁，走出浮躁的樊篱，向浪漫，向远方，向诗意，向山山水水间去走一走。用一颗快乐的心，去感受祖国的美好，世界的博大，天地的宽厚，去享受那种自由自在，逍遥物外的心灵感受。
我曾和朋友一起步行过我市著名的星海大桥。在宽阔的桥面上行走，抬头看，晴空朗朗，万里无云，蔚蓝的天空没有一丝杂质，纯净的如同用水冲洗过一般透明；低头瞧，波光粼粼，一碧万顷，湛蓝的海水没有一层浪涌，柔软的如同一幅舒展开来的绸缎，让人忍不住要去抚摸。这时，有海鸥飞掠过来，牵起一道涟漪，划破了水面的平静……
我们来寻景，更是来寻情。景色很美。有时候，这种美更容易把人带入到一种遐想的状态之中。在蓝天下，在大桥上，海风轻轻地吹，吹得人心里痒痒的。观此景，享此情，一种美妙舒畅的心情顿时在心中荡漾起来。当然，这种舒适惬意，令人陶醉的感觉，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享受得到的。
大桥尽头的空地，是一片金灿灿的花海，连成一片的花草有半人高，蓬蓬勃勃地开放着，在温暖的微风中摇曳起伏，在炙人的阳光下烁烁炫目。仔细观察，会发现在阳光的照射下，有缕缕若隐若现的气体，在花海上空飘飘渺渺地升腾……
眼前的景象，让我恍若来到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面对这片花海，闻着这暖烘烘叫人痴迷的花草气息，心情豁然开朗，什么忧愁烦恼，什么疲乏劳累，全都烟消雾散，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前些日子，电视上播放过我的一位叔伯哥哥，做为手风琴之友团队的领队，正在接受采访的一个视频。这是一期访谈节目，电视中的兄长容光焕发，侃侃而谈，绘声绘色地向采访者介绍他的快乐人生和学习乐器的一些经历。大红围巾衬托着他轻松愉悦的表情，还有拉手风琴时潇洒自如的动作，真正是叫人心生羡慕。
人生最快乐的生活是什么？我想，一辈子都在喜欢自己喜欢的人，一辈子都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这，就是人生最快乐的生活。一个人总是在自己喜欢的事物中生活，是不会觉得老之将至的。我的拉手风琴的哥哥用他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向我们说明了这样一个道理：我们不是因为年老而放弃了对喜欢的追求，而是因为放弃了对喜欢的追求，才变得年老。
由此，当我老了的时候，要活出一种优雅，不被世俗所羁绊；当我老了的时候，要活出一种超脱，不被烦恼所困扰；当我老了的时候，要活出一种平和，不被利欲所迷惑。
由此，当我老了的时候，晚年生活应该澄如明镜，映照自己的一生，折射出或璀璨，或绚丽，或灿烂的光影。能达此境，也不枉自己一路走过的历程，也不枉自己一路看过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