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忙》

张维清

《春忙》
文/张维清

我生怕父亲的牛鞭抽痛了春光和白云
又生怕父亲喝了半壶老酒
睡在田埂上醉了泥香

软轮的泥从冬眠里醒来
听青蛙打鼓蛐蛐拉起了小提琴
在月光弹成的银被里
做起金黄的梦想

犁是橹
父亲用粗糙的生命线和爱情线
摇落自己瘦弱的背影
犁是笔在白花花的水页上
书写人生春秋

父亲是裁缝
把一块冬土剪成花花绿绿的衣裳
父亲是乡土诗人
用犁耕出美丽的诗行
排比句破折号
站在春风春雨里慷慨激昂

燕子穿上燕尾服
在田野上跳起了舞蹈
布谷鸟的水乡谣种在黄土里
后退的禾苗撵着远去的波涛

父亲望着翠绿的油画
仿佛看到秋天
送给他一片金灿灿的稻穗
父亲扛着铧牵着牛
我屁颠屁颠宛如把黄昏带回了家

春风浩荡采点花香回家
被深情的阳光吻过的春水
泡软凝固的冬土
泥巴交出玫瑰般的香味

青蛙鼓鸣蛐蛐拉起了二胡
春燕的呢喃布谷鸟的割麦插禾
落进黄土的心田

憨牛憋不住自己的力气
挤痛窄窄的鞭影
犁翻开昨日的风雨
抛弃一道道韧性的轨迹

母亲扯着秧仿佛蚕呑噬着桑叶
浑浊的响水拍打三月的心岸
父亲码起秧子
悠悠的扁担走出悠悠的歌
落在田埂上

父亲把秧子抛在白花花的水田上
村姑一退再退
被前方的苗儿撵来
瞬间田畴如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