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狗拖鸡”野味无穷 高致贤 那是1983你秋天,我和贵州日报记者刘邦举、毕节地区群艺馆画家吴良勇、大方县文化馆摄影师黄琳深入偏僻边远的原始林区油杉河采风,从当时仅有的毛狗路登上仙宇屯,下来时已是饥肠辘辘,公社书记曾居义带我们到当地一户农民家吃饭。木甄蒸的包谷饭,铁锅煮的野菜汤,如果是平时,小吴和小黄对这种山野农家的家常便饭可能难以下咽,可是,那天他们却狼吞虎咽三四碗,是吃平时饭量的两三倍!当然,这与饥不择食、“饿来香”有关,但那野菜汤里的“毛狗卵”,却让他们感到新奇而有味。我呢,看到那“毛狗卵”就产生故友重逢的兴奋,吃起来觉得格外香!为什么呢?那是我们牧童时代野炊的主要食物:毛狗苕下鸡把腿,野味无穷! 1937年,我出生于大方县高枧中坝田的青龙山中一个小山村,村子背依高家岩头,面对罗家大坡,左边尖山顶,右面营盘上,青山环抱,绿水萦流,我在那里生活到20岁才外出读书、工作。我们村里有两户王姓苗家,老一辈叫王易梭,我称呼他大伯,他常常讲如何狩猎野猪野羊的故事给我们听;与我同辈的王德祥、王德昌,大我不多,常常带着我们上山猎兽捕鸟,我们亲如兄弟。他们常常采野果给我尝鲜。与我一起当牧童的是他们的下一代王新发和他的亲堂弟老巴斗(没有学名),我和他们天天一起牧牛、割草、砍柴,朝夕相处,亲如手足,按邻居辈分,他们称我满叔。 我们经常放牛的大坡垭口,熊家沟,垭口田,大荒土等地,到处可以看到野生的毛狗苕,我们随时随地将它烧来解馋、充饥。毛狗苕是一种多年生蔓性草本植物,它的藤茎和叶子有点像红薯叶,我家乡叫红薯为红苕,白薯为白苕,苕就是它的块根。这种野生植物的块根和藤茎上都有很多细毛,当地苗家就叫它毛狗苕。藤上结的果实几乎看不到柄,两两结对的卵形体,苗家就叫它毛狗卵。 毛狗苕和毛狗卵都可以用柴火烧来吃。但是不能用明火烧。为什么呢?明火把皮子烧糊了,里面还没有烧熟。为了烧得又熟又皅(即是软),就放在暗火(没有火焰的火炽和烫灰)里烧:将毛狗苕壅在火炽和烫灰里焖熟,我们称之为焐。所以就叫焐毛狗苕和毛狗卵。吃起来又稣又脆,又合口味! 火烧毛狗苕,下起(佐以)生鸡把腿,也叫泡蔘,特别好吃,那就是我们牧童野餐生活中的美味佳肴了! 鸡把腿也是一种野生植物,我们当地民间叫它鸡把腿,草药名叫泡蔘。这种东西很好找,它生长在浅坡或灌木丛中,植株可以长到1米多高,夏秋之交开蓝色花,老远就可以看到它的花絮。它的根有点像鸡腿,人们就叫它鸡把腿。秋季刨采,除去地上部分及须根,削去粗皮,手撕生吃。为什么用手撕开来吃?它的肉质是直生的,横咬很费劲,还会扯起丝丝来,所以,就要像撕鸡腿肉那样撕来吃。将焐皅的毛狗苕下生鸡把腿,凉热搭配,生熟结合,很好吃!我们给这种吃法取名为“毛狗拖鸡”,只是当时不懂什么食品招牌,更不知道什么发明专利,只觉的形象好玩而已!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现在写此文章,我才想起来。 我父亲高保成是当地名老中医,他说鸡把腿(泡蔘)是一位好药,用于清热养阴,润肺止咳。主治气管炎,百日咳,肺热咳嗽,咯痰黄稠等病。我们又不是医生,哪个去管这些?只是记住一些老人说的:女人吃不得那鸡把腿,吃了容易被人家“破身”。我们不懂得破身是什么意思,便问大人们“什么叫破身”?逗得他们哈哈大笑,才悄悄谈给我们听。我们家乡有叔嫂之间开玩笑的风俗,我们就向一些嫂子开玩笑说:“我送给你泡蔘(破身),要不要?”叔嫂之间又是一阵嬉笑打闹,老人们看到了,也哈哈大笑! 2017.10.20.于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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