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行》

易生诗梦

《北京行》
文/易生诗梦

在漫天的雨雾中
拾级而上
拥挤的游客如过江之鲫
模模糊糊一段砖石
工程
藏着厚不可测的历史
看不清远处风景
攀登长城的时间有些遗憾
因为我们都没有选择


一、故宫

穿过天安门广场
用一长串大词筑成的
建筑
从眼睛闪过
我因此伟岸起来
天安门前的金水桥
洁白如玉
桥上堆积如山的权势故事
遗落何处
河水无声
穿过天安门城楼的门洞
故宫博物人潮涌动
平民游客
正急匆匆走过安检
射进紫禁城

历史的雕刀
雕刻出这些所谓盛世的雄伟壮丽
一座座宫殿都是嘴
述说着昔日的辉煌和威严
琉璃瓦翻修一新
曾经的威势
却无法翻译在字符中
千秋万代都是梦
如今谁能见到爱新觉罗家的影子
把蓝天啃下一块
把白云撕下一缕
问问他们
弯弓射雕的英雄
如今安在？
一大片仰望主子的奴才
都去了哪里
满宫游客不闻皇家的声音

二、恭王府

无论是绿色的琉璃瓦
还是九十九间半的后罩楼
无论是奇异的假山轩榭荷池
还是封闭的大戏楼
无论是镶珠嵌宝的太师椅
还是翡翠做的洗澡盆
都张着大口
来不及讲述主人富贵的
故事
就被南来北往的游客
品头论足
眼光穿透秦砖汉瓦
奔走的都是尘土
都是时间
导游说
王刚扮演的和珅不是和珅
和珅瘦小清秀
酷似女人
惊得我的下巴掉在鹅卵石路面上
一蹦一跳的闪着惶惑

三、纪晓岚故居

那棵树是不是很讽刺
人上人吗？
从恭王府走出到纪晓岚故居
反差是不是太大
也许满腹经纶结的果
就是满屋子的书
也许才华横溢的寒酸
就是宿命
拍马溜须既富且贵
自古如此
纪晓岚织就的茧房
恰恰就是和珅的贵和自己贱的
引擎
纪晓岚不知
游客依然不知
迈出故居的门槛
一个白胡子的瘦小老者
从塔一样的故纸堆里伸出双手
紧紧抓住我的透彻
他的《四库全书》
深深刺疼着我追求的
符号


四、什刹海

权贵们贪心也好
视野狭窄也罢
北京的那么多湖泊都被他们称为“海”
已是事实
站在什刹海岸边
荷的清香举着周敦颐的
情怀
把碧波摁进我的胸膛
我的血液开始荡漾
好奇怪
美
怎么就没有为亲王们的巧取豪夺
减损半分
也没有为和珅们的骄奢淫逸靡费无度
削弱毫厘
对美的感知
竟然能让我和权贵们沆瀣一气
不寒而栗
镜头
却把我此刻的陶醉
定格在时空的
封面上

五、颐和园

我爱水
昆明湖早就种进我的记忆
看看水
眼睛里就漾出一艘艘游船
而一处处宫苑里的故事
都争先恐后走出导游的
讲解
把我的浅薄逼出来
奢华的内涵
轧出汗水
把普通平民的唏嘘
排列组合在一起
恰如用满文写出的匾额
眼睛怎么也咬不动
离开颐和园
唯有那山那水
依然在啃我的眼睛


六、圆明园

所有的繁华都是尘土
圆明园先知先觉
过早借动听的语言回归宿命
大水阀依然张着大口
什么也没有讲述
酸软的腿拖着眼睛
缓缓移动
残石断垣一处处从雨中
冒出来
我刨着史书中有限的
文字
努力寻找血汗化成的火焰
究竟烧醒了多少人
从遗址上
把一个民族耸入现代化
需要多少冲动

七、老冰棍

跟着团游北京
是不容易品尝到老北京的
小吃
全聚德烤鸭啦、冰糖葫芦啦、豆浆焦圈啦……
都成为可望不可即的
诱惑

那天游完什刹海
站在马路边等候车接
每个人都成一座沸腾的
锅炉
挤在一处
相互逼出体内的热气
掺杂在一处
把偌大的树荫
也烤成薄薄的蝉鸣

老冰棍，老冰棍
救命的小贩偷偷摸摸凑过来
每人抢上一根
深深地吸溜一口
那甜甜的凉呀，瞬间冰倒了牙齿
透到肺腑
全身舒坦
身上的热立刻像掉进酷暑的深井里
再怎么挣扎也爬不出爽字的
手心
老北京扑进我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