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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 会（小说） 高致贤 天刚亮，环保局的顺琴就匆匆赶到城郊的东山脚下，等待她的恋友——农机技术员克彦一起乘公交去逛云龙公园。淡淡的晨曦，把一幅美丽的画图展现在她眼前：远处翠绿的山野，矗立着一座座新建的厂房，耸立着一幢幢市民的新居；眼前，枝繁叶茂的绿杨掩映下，街道宛若林荫小路，晨炼的人们穿梭似的奔跑于其间……。 突然，远处工厂的汽笛狂吼起来，烟囱口奔出一条黑龙，慢慢飞出林间，舞向长空。面对严重污染的环境，出于职业习惯，顺琴本能地感叹一声：这环境何日才能改观？ 旭日含羞地露出笑脸，赶早班车的人们陆续走来：老年侣伴，中年夫妻，恋中情人，……唯独不见克彦。 “难道他睡着了吗？”顺琴急了，便朝克彦的住处走去。她边走边想，心里不住嘀咕：克彦啊，这个星期天你又有什么鬼事？以前你一次又一次地误了陪我游园的时间，我都原谅了你，可是，今天是你主动约我来的呀，为什么要迟到？你若心中没有我，就明说了吧，何必这样躲躲闪闪…… 顺琴越想越生气，不由加快了脚步，很快来到克彦的宿舍前。一看，克彦的门虚掩着。推门进去一看，她愣住了：克彦的头俯在桌上。圆规，角尺、铅笔、草稿纸摆满桌面，一块干馒头放在手边。顺琴捡起桌上的干馒头，不由想起前几天送给他的那只蒸鸡，揭开搁架上的挂纱一看，只吃去一只鸡腿，不禁暗自埋怨起来：“懒鬼，到隔壁借火热一下就可以吃了的鸡肉，没有你那干馒头香吗？”再细看，他的脸瘦了，头发长了，衣服脏了；斗室单间，书报杂志占去三分之一，床上也铺了不少草图…… 看着这些，顺琴心中的怨气渐渐消去，便怜爱地揭下自己的外衣，轻轻披到克彦身上，然后走到他的床边，慢慢收拾起那些零乱的草图来。她一边收整，一边细看，看着看着，她发愣了：啊，原来克彦正在为某厂设计废气回收机，改进烟囱设计图。 看着线条分明的设计图，读着字迹隽永的说明书，想着自己工作的需要，宛若三伏天痛饮冰淇淋，她感到心里甜丝丝的，脸上泛起了笑容。她将说明书中克彦增删涂改过的地方重新抄正，边抄边对个别地方作了修正补充；越抄越觉得有理，不禁“火”了起来：“你呀，设计出这么好的图案，怎不早给我看看呢？还悄悄利用了我提供的材料！我不过给你谈谈工作中碰到的一些问题，你竟然想得那么宽。人家说，年轻人都喜欢在恋人面前露两手，可你呢，你呢？……真鬼！” 克彦醒来，揉眼一看，顺琴微笑着坐在他的身边。他睁大眼睛，咂咂嘴尴尬地笑了笑：“哎呀，又失约了，对不起，对不起！” 顺琴两眼一楞，脸一沉：“对不起！今天我是不宣而至的。门不关紧，你倒睡得挺香，你是居心等我来帮你收拾房间不是？” 克彦赔着笑脸说：“别误会，凌晨不到，我推门一看，繁星满天天尚早，打算再工作一会儿，天亮就走。谁知竟忘了把门关上，又遇到了瞌睡虫。” 顺琴本想好好“训”他一顿，可一看他满面疲倦，两颊消瘦，双目血丝，不由心疼起来：“你也真是，不把我放在心上呢，也要把你自己的健康放在心上呀！” 克彦那疲倦的脸上，泛起了幸福的笑容；看到那床上的图纸，似乎想说些什么…… 顺琴茫然地看着克彦，似有省悟地看了看床上的图纸，也似乎想到了什么…… 发表于1982年《高原》文学季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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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1-20 05:28